五灯会元节选44
△雪峰义存禅师福州雪峰义存禅师,泉州南安曾氏子。家世奉佛,师生恶荤茹,于襁褓中闻钟梵之声,或见幡花像设,必为之动容。年十二,従其父游莆田玉涧寺,见庆玄律师,遽拜曰:“我师也。”遂留侍焉。十七落发,谒芙蓉常照大师,照抚而器之。后往幽州宝刹寺受戒。久历禅会,缘契德山。唐咸通中回闽中雪峰创院,徒侣翕然。懿宗锡号真觉禅师,仍赐紫袈娑。
初与岩头至澧州瞅山镇阻雪,头每日只是打睡。师一向坐禅,一日唤曰:“师兄!师兄!且起来。”头曰:“作甚么?”师曰:“今生不著便,共文邃个汉行脚,到处被他带累。今日到此,又只管打睡?”头喝曰:“噇!眠去。每日床上坐,恰似七村里土地,他时后日魔魅人家男女去在。”师自点胸曰:“我这里未稳在,不敢自谩。”头曰:“我将谓你他日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,播扬大教,犹作这个语话?”师曰:“我实未稳在。”头曰:“你若实如此,据你见处一一通来。是处与你证明,不是处与你铲却。”
师曰:“我初到盐官,见上堂举色空义,得个入处。”头曰:“此去三十年,初忌举著。”又见洞山过水偈曰:“切忌従他觅,迢迢与我疏。渠今正是我,我今不是渠。”头曰:“若与么,自救也未彻在。”师又曰:“后问德山:‘従上宗乘中事,学人还有分也无?’德山打一棒曰:‘道甚么!’我当时如桶底脱相似。”头喝曰:“你不闻道,従门入者不是家珍。”师曰:“他后如何即是?”头曰:“他后若欲播扬大教,一一従自己胸襟流出,将来与我葢天葢地去。”师于言下大悟,便作礼起。连声叫曰:“师兄,今日始是瞅山成道。”
师在洞山作饭头,淘米次,山问:“淘沙去米,淘米去沙?”师曰:“沙米一时去。”山曰:“大众吃个甚么?”师遂覆却米盆。山曰:“据子因缘,合在德山。”
洞山一日问师:“作甚么来?”师曰:“斫槽来。”山曰:“几斧斫成?”师曰:“一斧斫成。”山曰:“犹是这边事,那边事作么生?”师曰:“直得无下手处。”山曰:“犹是这边事,那边事作么生?”师休去。〔汾阳代云:“某甲早困也。”〕
师辞洞山,山曰:“子甚处去?”师曰:“归岭中去。”山曰:“当时従甚么路出?”师曰:“従飞猿岭出。”山曰:“今回向甚么路去?”师曰:“従飞猿岭去。”山曰:“有一人不従飞猿岭去,子还识么?”师曰:“不识。”山曰:“为甚么不识?”师曰:“他无面目。”山曰:“子既不识,争知无面目?”师无对。
住后,僧问:“和尚见德山,得个甚么,便休去。”师曰:“我空手去,空手归。”
问:“祖意教意,是同是别?”师曰:“雷声震地,室内不闻。”又曰:“阇黎行脚,为甚么事?”
问:“我眼本正,因师故邪时如何?”师曰:“迷逢达磨。”曰:“我眼何在?”师曰:“得不従师。”
问:“剃发染衣,受佛依荫,为甚么不许认佛?”师曰:“好事不如无。”
师问座主:“如是两字尽是科文,作么生是本文?”主无对。〔五云代云:“更分三段著。”〕
问:“如何是佛?”师曰:“寐语作甚么!”
问:“如何是觌面事?”师曰:“千里未是远。”
问:“如何是大人相?”师曰:“瞻仰即有分。”
问:“文殊与维摩对谈何事?”师曰:“义堕也。”
问:“寂然无依时如何?”师曰:“犹是病。”曰:“转后如何?”师曰:“船子下扬州。”
问:“承古有言……”师便作卧势,良久起曰:“问甚么?”僧再举,师曰:“虚生浪死汉!”
问:“箭头露锋时如何?”师曰:“好手不中的。”曰:“尽眼没标的时如何?”师曰:“不妨随分好手。”
问:“古人道,路逢达道人,不将语默对。未审将甚么对?”师曰:“吃茶去。”
问僧:“甚处来?”曰:“神光来。”师曰:“昼唤作日光,夜唤作火光,作么生是神光?”僧无对。师自代曰:“日光火光。”
栖典座问:“古人有言,知有佛向上事,方有语话分。如何是语话?”师把住曰:“道!道!”栖无对。师遂蹋倒,栖当下汗流。
问僧:“甚处来?”曰:“近离浙中。”师曰:“船来陆来?”曰:“二途俱不涉。”师曰:“争得到这里?”曰:“有甚么隔碍?”师便打。
问:“古人道,觌面相呈时如何?”师曰:“是。”曰:“如何是觌面相呈?”师曰:“苍天!苍天!”
师谓众曰:“此个水牯牛年多少?”众皆无对。师自代曰:“七十九也。”僧曰:“和尚为甚么作水牯牛去?”师曰:“有甚么罪过?”
问僧:“甚处去?”曰:“礼拜径山和尚去。”师曰:“径山若问汝:此间佛法如何?汝作么生只对?”曰:“待问即道。”师便打。后举问镜清:“这僧过在甚么处?”清曰:“问得径山彻困。”师曰:“径山在浙中因甚么问得彻困?”清曰:“不见道远问近对。”师曰:“如是!如是!”
一日谓长庆曰:“吾见沩山问仰山:従上诸圣向甚么处去?他道或在天上,或在人间。汝道仰山意作么生?”庆曰:“若问诸圣出没处,恁么道即不可。”师曰:“汝浑不肯,忽有人问,汝作么生道?”庆曰:“但道错。”师曰:“是汝不错。”庆曰:“何异于错?”
问僧:“甚处来?”曰:“江西。”师曰:“与此间相去多少?”曰:“不遥。”师竖起拂子曰:“还隔这个么?”曰:“若隔这个,即遥去也。”师便打出。
问:“学人乍入丛林,乞师指个入路。”师曰:“宁自碎身如微尘,终不敢瞎却一僧眼。”
问:“四十九年后事即不问,四十九年前事如何?”师以拂子蓦口打。
僧辞去,参灵云。问:“佛未出世时如何?”云举拂子。曰:“出世后如何?”云亦举拂子。其僧却回。师曰:“返太速乎!”曰:“某甲到彼,问佛法不契乃回。”师曰:“汝问甚么事?”僧举前话。师曰:“汝问,我为汝道。”僧便问:“佛未出世时如何?”师举起拂子。曰:“出世后如何?”师放下拂子。僧礼拜,师便打。〔后僧举问玄沙,沙云:“汝欲会么?我与汝说个喻。如人卖一片园,东西南北一时结契了也,中心树犹属我在。”崇寿稠云:“为当打伊解处,别有道理。”〕
师举:“六祖道:不是风动,不是幡动。仁者心动。”乃曰:“大小祖师,龙头蛇尾,好与二十拄杖。”时太原孚上座侍立,不觉咬齿。师曰:“我适来恁么道,也好吃二十拄杖。”
师行脚时参乌石观和尚,才敲门,石问:“谁?”师曰:“凤凰儿。”石曰:“来作么?”师曰:“来保老观。”石便开门扭住曰:“道!道!”师拟议,石拓开,闭却门。师住后示众曰:“我当时若入得老观门,你这一队噇酒糟汉向甚么处摸索?”
师问慧全:“汝得入处作么生?”全曰:“共和尚商量了。”师曰:“甚么处商量?”曰:“甚么处去来?”师曰:“汝得入处又作么生?”全无对,师便打。
全坦问:“平田浅草,麈鹿成群,如何射得麈中主?”师唤全坦,坦应诺。师曰:“吃茶去。”
问僧:“甚处来?”曰:“沩山来。”师曰:“沩山有何言句?”曰:“某甲曾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?沩山据坐。”师曰:“汝肯他否?”曰:“某甲不肯他。”师曰:“沩山古佛,汝速去忏悔。”〔玄沙云:“山头老汉蹉过沩山也。”〕
闽王问曰:“拟欲葢一所佛殿去时如何?”师曰:“大王何不葢取一所空王殿?”曰:“请师样子。”师展两手。〔云门云:“一举四十九。”〕
僧问:“学人道不得处,请师道。”师曰:“我为法惜人。”
师举拂子示一僧,其僧便出去。〔长庆举似王延彬太傅了,乃曰:“此僧合唤转与一顿棒。”王曰:“和尚是甚么心行?”曰:“几放过。”〕
师问长庆:“古人道前三三,后三三,意作么生?”庆便出去。〔鹅湖别云:“诺。”〕
问僧:“甚处来?”曰:“蓝田来。”师曰:“何不入草?”〔长庆云:“险。”〕
上堂:“南山有一条鳖鼻蛇,汝等诸人切须好看。”长庆出曰:“今日堂中大有人丧身失命。”云门以拄杖驺向师前,作怕势。有僧举似玄沙,沙曰:“须是冰兄始得。然虽如是,我即不然。”曰:“和尚作么生?”沙曰:“用南山作么?”
一日,有两僧来,师以手拓庵门,放身出曰:“是甚么?”僧亦曰:“是甚么?”师低头归庵。
僧辞去,师问:“甚么处去?”曰:“湖南。”师曰:“我有个同行住岩头,附汝一书去。”书曰:“某书上师兄。某一自鳖山成道后,迄至于今,饱不沚。同参某书上。”僧到岩头问:“甚么处来?”曰:“雪峰来,有书达和尚。”头接了,乃问僧:“别有何言句?”僧遂举前话。头曰:“他道甚么?”曰:“他无语低头归庵。”头曰:“噫!我当初悔不向伊道末后句。若向伊道,天下人不奈雪老何!”僧至夏末,请益前话。头曰:“何不早问?”曰:“未敢容易。”头曰:“雪峰虽与我同条生,不与我同条死。要识末后句,只这是。”
上堂:“尽大地撮来如粟米粒大,抛向面前,漆桶不会,打鼓普请看!”〔长庆问云门曰:“雪峰与么道,还有出头不得处么?”门曰:“有。”曰:“作么生,?”门曰:“不可总作野狐精见解。”又曰:“狼籍不少。”〕
问僧:“甚么处去?”曰:“识得即知去处。”师曰:“你是了事人,乱走作么?”曰:“和尚莫涂皑人好!”师曰:“我即不涂皑你,古人吹布毛作么生?与我说来看。”曰:“残羹馊饭已有人吃了。”师休去。
有一僧在山下卓庵多年,不剃头。畜一长柄杓,溪边舀水。时有僧问:“如何是祖师西来意?”主曰:“溪深杓柄长。”师闻得,乃曰:“也甚奇怪。”一日,将剃刀同侍者去访,才相见便举前话,问:“是庵主语否?”主曰:“是。”师曰:“若道得,即不剃你头。”主便洗头,胡跪师前。师即与剃却。
师领徒南游,时黄涅槃预知师至,矽策前迎,抵苏溪邂逅。师问:“近离何处?”般曰:“辟支岩。”师曰:“岩中还有主么?”般以竹策敲师轿。师乃出轿相见。般曰:“曾郎万福。”师遽展丈夫拜,般作女人拜。师曰:“莫是女人么?”般又设两拜,遂以竹策画地,右绕师轿三匝。师曰:“某甲三界内人,你三界外人。你前去,某甲后来。”般回,师随至,止囊山憩数日。般供事随行徒众,一无所缺。
上堂:“此事如一片田地相似,一任诸人耕种,无有不承此恩力者。”玄沙曰:“且作么生是这田地?”师曰:“看。”沙曰:“是即是,某甲不与么。”师曰:“你作么生?”沙曰:“只是人人底。”
三圣问:“透网金鳞,以何为食?”师曰:“待汝出网来向汝道。”圣曰:“一千五百人善知识,话头也不识。”师曰:“老僧住持事繁。”
上堂:“尽大地是个解脱门,把手拽伊不肯入。”时一僧出曰:“和尚怪某甲不得。”又一僧曰:“用入作甚么?”师便打。
玄沙谓师曰:“某甲如今大用去,和尚作么生?”师将三个木球一时抛出。沙作斫牌势。师曰:“你亲在灵山方得如此。”沙曰:“也是自家事。”
一日胞座,众集定,师辊出木球,玄沙遂捉来安旧处。
师一日在僧堂内烧火,闭却前后门。乃叫曰:“救火!救火!”玄沙将一片柴従窗侈中抛入,师便开门。
问:“古涧寒泉时如何?”师曰:“瞪目不见底。”曰:“饮者如何?”师曰:“不従口入。”僧举似赵州,州曰:“不従口入,不可従鼻孔里入。”僧却问:“古涧寒泉时如何?”州曰:“苦。”曰:“饮者如何?”州曰:“死。”师闻得,乃曰:“赵州古佛。”遥望作礼,自此不答话。
师因闽王封柑橘各一颗,遣使送至,柬问:“既是一般颜色,为甚名字不同?”师遂依旧封回,王复驰问玄沙,沙将一张纸葢却。
问僧:“近离甚处?”曰:“覆船。”师曰:“生死海未渡,为甚么覆却船?”僧无语,乃回举似覆船。船曰:“何不道渠无生死?”僧再至,进此语,师曰:“此不是汝语。”曰:“是覆船恁么道。”师曰:“我有二十棒寄与覆船,二十棒老僧自吃,不干阇黎事。”问:“大事作么生?”师执僧手曰:“上座将此问谁?”
有僧礼拜,师打五棒。僧曰:“过在甚么处?”师又打五棒,喝出。
问僧:“甚处来?”曰:“岭外来。”师曰:“还逢达磨也无?”曰:“青天白日。”师曰:“自己作么生?”曰:“更作么生?”师便打。
师送僧出,行三五步,召曰:“上座。”僧回首,师曰:“途中善为。”
问:“拈槌竖拂,不当宗乘,未审和尚如何?”师竖起拂子。僧乃抱头出去,师不顾。〔法眼代云:“大众看此一员战将。”〕
问:“三乘十二分教,为凡夫开演,不为凡夫开演?”师曰:“不消一曲杨柳枝。”
师谓镜清曰:“古来有老宿,引官人巡堂曰:‘此一众尽是学佛法僧’。官人曰:‘金屑虽贵,又作么生?’老宿无对。”清代曰:“比来抛砖引玉。”〔法眼别云:“官人何得贵耳贱目!”〕
上堂,举拂子曰:“这个为中下。”僧问:“上上人来时如何?”师举拂子。僧曰:“这个为中下。”师便打。
问:“国师三唤侍者意如何?”师乃起入方丈。
问僧:“今夏在甚么处?”曰:“涌泉。”师曰:“长时涌,暂时涌?”曰:“和尚问不著。”师曰:“我问不著?”僧曰:“是。”师乃打。
普请次,路逢一猕猴,师曰:“人人有一面古镜,这个猕猴亦有一面古镜。”三圣曰:“旷劫无名,何以彰为古镜?”师曰:“瑕生也。”圣曰:“这老汉著甚么死急,话头也不识。”师曰:“老僧住持事繁。”
闽帅施银交床,僧问:“和尚受大王如此供养,将何报答?”师以手拓地曰:“轻打我!轻打我!”〔僧问疏山云:“雪峰道“轻打我”,意作么生?”山云:“头上插瓜蜱,垂尾脚跟齐。”〕
问:“吞尽毗卢时如何?”师曰:“福唐归来还平善否?”
上堂:“我若东道西道,汝则寻言逐句。我若羚羊豹角,汝向甚么处扪摸?”〔僧问保福:“只如雪峰有甚么言教,便似羚羊豹角时。”福云:“我不可作雪峰弟子不得。”〕
师之法席,常不减千五百众。梁开平戊辰三月示疾。闽帅命医,师曰:“吾非疾也。”竟不服药,遗偈付法。五月二日,朝游蓝田,暮归澡身,中夜入灭。 开悟的楞严 成佛的法华 感恩分享,阿弥陀佛!
页:
[1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