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悟自心
自悟自心文/僧禅
有一天,一位学僧看到一只乌龟在地上爬,便问大随和尚道:“ “一切众生都是皮包裹着 骨,为什么这个众生却是骨 里包着皮?” 大随和尚听了 没说半句话, 只是脱下一只鞋子将乌龟盖 上便自行离去了,留下呆立在原地,不知何故的学僧。
面对弟子的提问,大随和尚知道弟子又心外求法,被名相所束缚,这样会妨碍弟子的修道用功。因为弟子看到一只骨包着皮爬行的乌龟,心思都放在乌龟为何骨包着皮的问题而没有专注于观照自性之上。这对明心见性没有任何益处。所以,为了斩断弟子的妄见情思,大随和尚就脱下一只鞋将乌龟盖上,而后就离去了。大随和尚盖上乌龟,在于让弟子的心不再向外驰求。而弟子根性比较迟钝,还不明白禅师的意思,呆呆的站在那里。
对于普通人来说,他们待人接物,总是离不开眼见色、耳闻声等根尘相应的过程。换句话来说,人们必须藉着六根对六尘所生起的种种影像,才能进一步做出思维、判断和行动,才能与外界保持正确的互动。不过,佛教看各种形象是修道的妙用,如果一味认假作正,就会与道相违。参禅修道的目的是让人感受到尘境而又不执着于尘境,而大随的弟子却被尘境束缚了,没能透过尘境参透内在的本性。宋代智门和尚针对这则公案做诗说:
如龟藏六已彰名,休向人前弄眼睛。一只皮鞋都盖却,直至如今犹未惺。
禅宗的各派禅师在教化弟子时,往往告诉他们要着眼于自身,从确立人人必能成佛入手,然后自修自悟。为了破除弟子的妄想执着,他们对弟子的问法往往不从正面回答,为了截断弟子对某一问题的执着或迷悟,打断他们的世俗思维,可以所答非所问,也可以不回答,甚至示以某种动作,乃至语默并用,棒喝交加。曾有一僧人问建宁旺禅师: “什么是祖师西来意?”建宁旺禅师说:“就像走在市场上的乌龟。”僧人听不懂,便追问道: “这是什么意思呢?”师曰: “该缩头的时候就要缩头。”其实祖师西来意是不能用语言文字采进行解说的。一旦执着于语言文字便与明心见性的本意背道而驰。建宁旺禅师知道弟子陷入了语言文字的陷阱,所以,他为了解除弟子的执着妄见,便以答非所问的答案来回答他。而僧人仍没有明白禅师的意思,所以禅师就以“该缩头时就缩头”采告诉禅僧,提示他已经陷入了对语言名相的执着,应该及时回头来自证自悟,才能明白祖师西来的本意。
有位古德禅师根据这则公案做了一首偈颂,对此公案进行评说:
六根门头尽是贼,昼夜六时外徘徊;无事上街逛一趟,惹出是非却问谁。
他的偈颂告诉修道者,人的眼耳鼻舌身意六根都是贼,它们从不知道从内来观照自己,而是昼夜六时向外攀缘。人的六根就像在街头行走的乌龟,常常会被人所擒获,为了保护自己,乌龟所采取的最好保护办法是将头缩进龟壳内,否则就会给自己带来灾难。意即告诉修行者,禅宗的修证方法就是要自证自悟,明了自心,不能像乌龟那样因对外境好奇而惹祸。
类似截断学徒妄想情思的公案很多。如尸利禅师初见希迁,问: “如何是学人本分事?”希迁说: “你何从吾觅?”问:“不从师觅,如何即得?”希迁答:“汝还曾失却么?”从这几句问答可以看出,希迁示意门人:没人天生自性圆满,应当通过自修觉悟自性,不必执意外求什么。在希迁禅师看来,外求涅槃解脱本身就是一种执着和迷妄,违背天生具有的清净本性。 当初怀让禅师教化希迁禅师时,也是不直接回答他的问话,而是教其返观自心,不向外求。 《祖堂集·希迁传》记载,希迁在青原行思门下,某日,行思让他到南岳怀让处投书。他到达南岳礼拜怀让后先不投书,而是先提问说: “不慕诸圣,不重己灵时如何?”怀让回答说: “子问太高生,向后人成阐提去。”意思是如果既不仰慕菩萨,又不珍重自性,那么必将成为恶人。对于这种明明白白的回答,他感到不满意,当即表示: “宁可永劫沉沦,终不求诸圣出离。”便带着书信回去了。'
希迁禅师在悟道之后,弟子道悟问希迁: “如何是佛法大意?”答: “不得不知。”又问: “向上更有转处也无?”答: “长空不碍白云飞。”问:“如何是禅?”答:“碌砖。”问 :“如何是道?”答:“木头。”在希迁看来,“佛法大意”、 “禅”、““道”等是不能用语言文字加以表述的, “不得不知”,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。因此,当弟子问他:“曹溪意旨谁人得?”他回答:“会佛法人得。”问:“师还得否?”答:“我不会佛法。”在南宗寺院,参禅者常用“何为祖师西来意”来问禅法要旨,禅师往往用话叉开,避免正面回答。如有人问: “如何是祖师西来意?”答: “问取露柱。”
总之,不论禅师在面对弟子的提问时采用答非所问的方式也好,采用肢体语言暗示也罢,甚至采用棒喝的方式来个惊雷猛击也好。其目的都是让弟子能够斩断语言文字方面的妄见情思,让他们明白证道就是自悟自心,不须外求,从而使他们从心地上下功夫。 ——摘自《曹溪水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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