猫咪 发表于 2017-7-19 16:53:07

圣严法师:禅诗与禅画

圣严法师:禅诗与禅画

  “远观山有色,近听水无声;春去花还在,人来鸟不惊。”
  
  这四句诗是什么意思呢?有人说这是一幅山水画。你远远的看,它是有颜色的;画里面的水靠近了听,却没有声音;春天虽然去了,花却不会凋谢;鸟呢?就是有人靠近了,也不会被吓得飞掉的。如果真是这样解释的话,实在毫无意义。事实上,这首诗可以分成几个层次来解释它。
  
  一、远观山有色
  
  “远观山有色”,从表面上来看,不知道是什么意思。不过当我们在“看山是山,看水是水”的时候,大概是在距离用功得力的程度还很遥远的时候;也就是说,参禅还没有得到力量,离开得力的境界还很远的时候,所看到的山就是山,水就是水。如果你肯继续用功,那么用功到相当力量的时候,就“看山不是山,看水不是水”了。
  
  这是什么意思呢?就是吃的时候,不知道吃的是什么东西;看的时候,不知道看的是什么;听的时候,不知道听的是什么,自己只是一味地用功。譬如在参话头,参到“废寝忘食”的地步,忘了睡觉,不会想到吃喝,不过当人家叫他吃,他也吃,但是可能吃得很少,这便是得力。而他参的是什么?参的是话头。什么是话头呢?譬如说我在禅七里面经常说的:“生从何来?死从何去?”“本来面目是谁?”等。
  
  宋朝的大慧宗杲禅师,曾经讲过一段开示,意思是用功的人,怎么样才能用上力?用上力以后又怎么样?他说:“常以『生不知来处,死不知去处』二事,贴在鼻孔尖上”,到“善恶路头,相次断绝”之时,便是修行得力之处。
  
  学佛得了力,一定知道来自何方,去往何处。因此,我们在修行期间,有人会为这个生与死、来与去的问题引起震撼:我怎么搞的,作为一个人,竟不知道生从什么地方来的?死了要到哪里去?我究竟算是什么?又在做什么呢?
  
  在最近一次禅七中,有一位禅修者,到了第四天,他就嚎啕大哭。我问他哭什么?他说:“师父,我真没出息,我还天天发愿度众生,结果连我自己从哪里来,到哪里去,都不知道,还能度什么众生呢?”
  
  在他哭过以后,浮动的心逐渐往下沈静,一直努力的结果,好像得到一点打坐的受用;因为生死问题,使他感到非常实在。有一些刚刚接触到佛法的人,或者是刚接触到修行方法的人,对于生死的问题,纵然在理解上明白,在体验上却无法著力。这就是“远观山有色”的程度,距离修行得力的情况尚远,所以看山是山,看水是水。
  
  二、近听水无声
  
  第二句“近听水无声”的意思,是说修行者,不仅知道生死大事有切肤之痛,而且紧跟著问:知道生死的,究竟是谁?接受这生死的,又是谁?有人说肉体里面住著灵魂,那灵魂究竟又是什么东西呢?
  
  它的名字很多,有的人称它第八识。如《八识规矩颂》所说:“去后来先做主公”的第八识。那个“去后来先”的主人翁又究竟是什么呢?那第八识究竟是什么东西呢?是“我”,是“你”,究竟谁是我或你呢?问到这里又想到,那么问这个问题、听到这个问题的究竟又是谁呢?“我不知道!”不知道的我,又是谁呢?这个心里七上八下,头脑里在胡思乱想的究竟是谁呢?一直逼问到这个情况时,心里头的疑情像一团烈火在里面燃烧,好焦急、好紧迫。那么这个焦急紧迫的究竟是谁呢?再这么一直问下去,一直问下去,便叫作“参禅”!
  
  谁?谁?谁?我是谁?我是谁?如果这样一直问下去,问到最后,专心一意地问到自己废寝忘食,这个时候就达到“看水不是水”的程度了。这个时候虽然更接近禅悟,但对外境已无分别,已经是“视而不见,听而不闻,食而不知其味”的情况。这个时候已被疑情笼罩,已给疑团包裹,如痴呆,如聋哑,但他心中明白,他在追问一个极无意味却极其实在的问题。
  
  在我们禅七里面经常发现有人大哭,哭过了之后,我问他:“谁在哭?”多半回答:“不知道!我晓得有人在哭,谁在哭,我不晓得。”这种情形已从自私固执的自我中心,转换到了接近客观的心态,也就是快到“近听水无声”的程度。这是什么程度?通常称为工夫著力的情况。上一次禅七,打到最后,我叫大家参禅,参了半个小时,功力不够的人,就用不上力,没有办法钻进疑团里去。所以要达到“近听水无声”这种情况也不容易。
  
  有一次我看到某居士在禅七期间,吃饭、喝水、走路,都有点像木偶的动作。后来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,他说希望揣摩到进入这种情况时的滋味。可是他吃饭的时候,还是知道自己吃的是饭,看到了人,看到的还是人。可见,光从外表学样子,是徒然无功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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